新锐|致友人:属于你的江湖也许不存在了
2018-10-27 12:13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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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一个朋友

这一周,我有两天陪着一位刚出狱的朋友。五年前,他进去了。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帮他仗义吼上一嗓子。他一出来就直奔海口,开启致谢之旅。

我们的关系始于五年前。当时微博冲击,老牌的论坛有了颓势,大家都有些急,于是召集一些大v把脉问诊论坛的未来。没钱又想干体面一点的事情,于是对这些参会的老朋友“落地免费(自费机票)”。没想到,呼啦啦来了二十多人。老朋友见面,大家侃侃而谈,激扬文字,粪土当年万户侯。酒桌上,大家觥筹交错,不亦乐乎。

这个朋友还是公职人员,喜欢替弱者抱不平。回去两个多月就被逮进去了,据说曝光太多黑幕,最终得罪本地的市委书记。他们找了很多罪名安插他身上,推翻一个,再找一个,最后的罪名就是诈骗,找到他买房贷款的伪造材料等等。反正人进去了,他又不认罪,一进去就是五年。刚进去几年,他在里面可以读书读报,待遇还不错,最后这一年,很多人担心他出来再次举报,给了他多顿杀威棒。他出来之后还住院一段时间调理身体。

我在酒店找他,他掏出病历表给我看病情,说后颈血液不畅,现在记忆力明显下降等等一堆后遗症,当场还服用五种药。他的桌上摆放一台方方正正的苹果pro笔记本,购于2013年前,有字典那么厚,这是我见过的最厚的苹果电脑,他说苹果这玩意真不错,五年没用,照样能正常使用,他又指着一部苹果5说,五年没用,还是一样运行流畅。三星手机就不行,电池膨胀,液体渗入主板,用不了。

我们去餐厅吃饭,点菜都是手机扫描桌上二维码下单,他执意要请客,我只能手把手的教他一通操作。两人回顾一些老话题,例如五年前的聚会。现在很快又到了大庆年,他迫不及待把一些想法告诉我。

我苦笑,时代不同了,现在大家都玩自媒体和区块链,此外还有快手、抖音、头条等等,这是一个娱乐快消无线便捷的年代,我把这些产品一一解释给他听,他似乎有所顿悟,拍拍大腿:当初认识不少小模特,能歌善舞,要是我不进去,稍加培养,估计都能赚个几百万,看来我错过互联网发展最好的五年,何必过得如此清贫。

就这样,我陪着他每天在公园散步,在大学看看漂亮的妹子,每天走个两万步,听听他讲述里面的故事,例如他在里面通过各种途径举报,然后被举报的人也进去了,刚好他同一个房间,两人不好意思握手:这算那门子的相逢一笑泯恩仇?

我也把这些年发生的故事说给他听。总有一股沧海桑田,世道轮回的感觉。

他回去之后发了一条消息:我原本打算举报一些整我的官员,看来没有必要了,还是向现实低头吧,多为家人着想,多赚一点钱。

二、网络江湖

与此同时,近期主流媒体开始对自媒体乱相提出批评。一家批评,另外一家跟进,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:乱相看不下去,是时候整治了。

媒体曝光有些企业害怕一些自媒体公号的“黑”,主动交纳一些“公关费用”,这些自媒体调转风向开始“夸”企业。从传统媒体到自媒体,这些手段都差不多,掌握渠道、掌握一定资源的人总想着“活下去”,甚至活得更轻松。

自媒体玩的更加灵活,手段更加多样化。有人掌握这利器化为己用。例如前几个月曝光某些公司动用所谓社会名流、大V,甚至不惜花上数百万的巨资,动用近五百个账号发出达千余篇“黑”公关文章。而某人或某品牌出现负面新闻,为了打消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就让黑公关大量生产漫无边际的话题,例如阴谋论等等。明明是自己为恶却要上升到国家贸易战层面,企图绑架政府做私器,其目的只有一个:用黑公关的“黑”来带歪网友,以达到“洗白”自己,混淆视听的作用。

有些从传统媒体出走的人开办一个公众号,一夜赚的收入可能超过他一年的辛苦所得。这些都是合法收入,无可厚非。但是有些人玩过界,于是开始让企业留下买路钱、还有一些人看明白其中门道,削减脑袋专营进去。于是向好的自媒体环境就这样被搅浑,连带整个行业都受牵连。从民间到庙堂都有了共鸣,这整治还有一点民心所向的味道。

论坛时代的纷争,微博时代的繁华,自媒体爆棚,草莽英雄从一文不名到一鸣惊人,心态膨胀,以为天下都是自己的;也有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,专门过着钻空子的营生。网络就是一个江湖,有人的地方,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。有人一跃成名,也有人从神坛跌落到凡间。极少的一部分嗅觉灵敏,见好就收,快速转型,然后过着云卷云舒的日子。

这就是一个多姿多彩的互联网生态。

一个产品,起初酒在深巷子无人问津。因有利可图,一窝蜂的扎堆;因掺杂太多灰色利益而进入无序发展,过度开发则会打破规则,产品运行的轨迹由强转衰,甚至引发新一轮的行业洗牌,这就是互联网产品的发展周期率。大家如鸟兽一样散去,造成一个“此地空余黄鹤楼”局面。这其中有管控的逻辑,有产品运营的思路,更多是用户抉择。

十年前,网友蓝药师写了一篇《在东莞》的文章,东莞方就把他逮进去了,网友震怒,当局估计也感受到了压力,慢慢明白“事理”,作者也同意修改下书名,于是国庆节之前就放出来。这还算是网友的胜利。五年之后,周禄宝,姜姜森林等网友也相继被抓。2018年,陈杰人被逮进去了,最终发现他把这门生意做到极致,个人资产都过亿。打着舆论监督的旗号,干着一票生意,也没几个人会真正同情。今年,举报某药酒的记者被弄的灰头土脸,提起一个企业的名就胆战心惊……

有良知的人会越来越少,仅存的几个勇士也要掂量分量,没有往昔的气盛。他们要么蛰伏,要么转投其他行业。借用贾樟柯的电影《江湖儿女》的一句话,这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江湖。

这样的网络江湖,我的友人还能适应么,就算他不进去,他也未必喜欢。

三、大浪淘沙

放远历史,总有人为民请愿,总有人落井下石,而真正存活就是一些心底敞亮,无欲无求,就算他们卷入这些纷争,也能全身而退。纵观这些年互联网的发展,一个产品的落寞到腾飞,真正的用户属于一些掌握资源而辛苦耕耘者,他们一步一个脚印,而投机取巧者,他们是这些产品推动者,同时也是毁灭者。

互联网总有疯狂时,每一个掌握资源的人都觉得自己把握住风口,实际上这个风口不属于任何人,论坛产品不断往前走,很多自诩不凡的人也会被后浪推着往前走,甚至会拍死在沙滩上。环境再怎么恶劣,互联网产品都在向前进化,互联网经济都在茁壮成长。唯一不变的就是用户趋利推着产品往前走。这是社会发展的动力,改变不了。

对于我这位朋友,经过互联网的大风大浪,他还能站稳潮头么,他是否都在打退堂鼓,廉颇老矣,尚能饭否?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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